情种(2)
我今晚就要死了。珊莎想。今晚我会杀死自己。
他们得不到临冬城。我死了以后,罗柏就可以毫无顾忌,随便处置弑君者。他会打败泰温,把瑟曦,乔佛里的头通通挂在城墙。我必须死。我是人质。
要不然母亲不会允许他杀詹姆兰尼斯特的。
母亲。母亲会想念我。
餐刀贴紧胸口。提利昂刚刚命令她转过来时她以为他发现了,吓得险些直接割开自己的喉咙,免得餐刀被他夺走。所幸他只是看着她的脸。问她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珊莎小心翼翼地将餐刀抽出。仔细听着丈夫的呼吸。提利昂的反复无常时时让她不知所措。他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我的一切他都可以强取,就像乔佛里那样,可他偏偏没有。但他还是想要些什么。什么东西,我一直没能给他。
他想要我。但他没有。他说到做到,可在泰温的逼迫下,还能这样过多久?
我不要怀上兰尼斯特的孩子。死也不要。
银色的刀柄偷走她的体温。不算锋利。但只要切的位置对,刀口钝些也没有什么。
淑女。
至少我会见到淑女。还有父亲。
父亲会怎么看我?我害死了他。要不是我非要嫁给乔佛里,要不是我告诉王后父亲要带走我们,也许我们现在都在临冬城,围在火炉边,听老奶妈讲吓人的故事。
手指划过右手手腕,她一寸一寸寻找自己的脉搏。向上。得向上割。
我是该死的。不是吗?
罗柏。他才是父亲的孩子。还有艾莉亚。我不是。我是个傻子,胆小鬼。父亲的勇气,我一点都没有。
至少我有勇气终结这一切。
她滑下床。
我还活着。很快就不会了。风有点冷。珊莎真心讨厌君临的气味。刚到时一切都那么美。华服绸缎,显得北方那么灰突突的。可是现在,她在世界上没有比回北方更想做的事了。
我死后,他们会把我的尸首送回北方吗?会让我葬在父亲的旁边吗?
我的灵魂,无论如何都会回家。
她透过阳台望向远方的天。蜡烛有些晃眼,光晕让她看不见星星。我该睡了。永远的睡。
提利昂。
要是我死了,他会怎么样?他还能得到临冬城吗?
珊莎感谢提利昂。他是个好人,聪明的智慧的,他能活得潇洒。珊莎有时候不懂,自己的丈夫到底是绝望,还是疯癫,还是别的什么。他像一本她读不懂的古典大部头。笔画凌乱,结尾的签名又像是个醉汉。
明天是他的生日。
珊莎忽然想起来了。她曾听醉酒的太后说过,明天的日期是乔安娜夫人的忌日。
珊莎突然感到好笑。她禁不住微笑了,笑得心底发凉。她想到一个残酷的笑话。提利昂将在在失去母亲的同一天失去他的妻子。虽然她并不觉得他在乎自己的妻子是谁。
珊莎忽然很想明天再死。其实离明天已经不远了。我又要任性了。明天再死。她满心渴望。明天再死。
她收起餐刀。丈夫的呼吸沉重平稳,像是个醉酒之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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