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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狗与玫瑰（12）

为什么一个人会那么想见另一个？

珊莎史塔克坐在长桌的一端。领主们在长桌两侧争论不休，他们的女王只觉得他们吵闹。

“大人们，我们不能提高税收。”女王感觉有些头疼。“重建城堡可以等一等，大人们。有些人甚至没有房子住。”

“可是我们需要军队！”一个托伦来的封臣大叫起来。“到处都是强盗，小偷，那些明目张胆的抢劫犯！还有野人！他们踩踏农民的稻田，还从农舍里偷女人，抢孩子！必须把他们赶回长城那边，陛下！我重复，必须！”

狼女王疑惑地盯着显得忿忿不平的男人。他是真的蠢成这样，还是我的想法出了问题？

“咱们应该把南方佬赶走。”又有人喊。底下立刻响起一片附和声。珊莎没法指责他们的排外情绪。这些从小被教导南方人是蠕虫，而自由民茹毛饮血的北方人一时间难以接受大量涌现在北方的异乡人。

可他们该明白北境自己活不过冬天。

“我们不‘必须’做任何事，大人们。”她停顿了一下。“为了有充足的粮食过冬，我们和南方签订了交易。必定会有商人出现在北方，大人们。”

“他们只会吸我们的血！”刚才的人叫起来，瞪向珊莎的眼神里几乎带着愤怒。女王不禁疑惑。他对我父亲也敢这样吗？

史塔克女孩儿看着曼德勒家的男人。她儿时也许背诵过她的名字，但现在她实在没心情回忆。她什么也没说。等一屋子人在安静中望向她，珊莎终于开口。

“解释，曼德勒大人。为什么你说南方人会吸我们的血。”

“他们是穿丝绸衣服的蛀虫，谁都知道！”曼德勒气愤地一挥手。“他们杀了艾德大人和狼少主！这还用什么解释？”

“大人，什么蛀虫会给我们带来粮食？”

她抬起眼皮，露出眼睛的蓝色。

“杀死我父亲的是乔佛里，杀死我哥哥的是泰温，不是所有南方人。”

“北方的粮食储备甚至撑不过三年，而这将是几个世纪以来最长的冬天。”

“自由城邦已经为了龙女王和我们势不两立，难道你想把北境排除在七大国之外？”

“北方滴水成冰，异鬼践踏了大片土地，成千上万的农田寸草不生，你拿什么养活北方人？让他们啃你新建承包城堡上的石头吗？”

“长城倒塌了，大人，而现在不是大兴土木的时候。我们需要新的法律，新的守夜人，但现在我们无暇顾及。寒冬将至，我们要先保证最多的人活下去。”

“我问你，大人，能给我们带来面包的，为什么会吸我们的血？”

封臣盯着她。他甚至没有想起来鞠躬。珊莎史塔克叹了口气。

“既然您无法对我保持基本的尊重，大人，也许我的会议并不适合你。你作为曼德勒家的长子来到这里成为我的朝臣，现在我只看到一个不会思考的莽汉。回你的领地去，大人，带着你的侍从。让你的弟弟代替你回到这里，我希望能从他那儿得到曼德勒家的智慧。”

那天晚上，珊莎史塔克回忆着曼德勒大人涨紫的脸。我是不是太温柔了？父亲会怎么做？罗柏会怎么做？

赶他回到封地，他会不会因此发动家人反对我？不像父亲和哥哥，她不是军事天才，并且她知道，像曼德勒一样对她抱有不满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让她坐父亲的位置，只是因为她是父亲的女儿。

她沿着长廊向房间走去。回到临冬城之后，她有意无意地选择那些偏僻的小道。脚步回荡，让她想起从前和珍妮普尔在临冬城里探险的日子。当然没有布兰和艾莉亚进行的那么彻底。她们从没发现过什么密道，也从没撞见过什么秘密。

她们只会轮流扮演落难的公主，等待另一个人扮演的骑士来救她。

可真的骑士从来没出现过。

女王往前走着。她在绕远路，但她渴望浪费时间。几分钟也好。

临冬城的城墙是蜿蜒的。当珊莎听见不知从哪儿传来的，人肉和墙壁的撞击声时，她停下了迈开的脚步。怎么回事？

“你要干什么？我是你的领主，你这混蛋，你竟敢——”

“领主只会放狗屁。”这声音太嘶哑，太野蛮了。她到死都能听出来这声音。那天晚上，这个声音对她说，给我酒，没有酒我就待不下去。

“你这——你这疯狗！”声音像是要窒息了。“你以为你在干什么？”

“我他妈在想，我是应该一拳把你一颗眼珠打出来呢，还是一拳打出来两颗？”

肉和肉的撞击声。一声带哭声的惨叫。

珊莎没有动弹。曼德勒大人。猎狗打的那个人，是北境最繁华的港口白港的继承人。曼德勒可以凭这个吊死他。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怎么你了？”曼德勒叫了起来。珊莎庆幸没有别人能听见。

另一巴掌是猎狗的回答。

我的骑士。珊莎想，转身无声地往回走去。上天到底给了我一个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