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y

猎狗与玫瑰(5)(珊莎pov)

北境女王珊莎史塔克静静地等着对面人的回复。猎狗斜睨这眼睛瞅她,眼睛里的情绪忽明忽暗,就像在他们之间摇曳的烛火。两个人的寂静里,她似乎听见了猎狗后牙狠狠摩擦的声音。


他突然重重将攥在手里的餐叉拍在了桌上,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大笑。珊莎惊讶地看见他眼里骤然腾起的愤怒,但她尽量不动声色。怎么了?她几乎要问。但她压住了声音,让询问的眼神替代话语。猎狗回瞪她,眼神里是她最熟悉的嘲讽。这算什么?


“这是逐客令吗,陛下?


猎狗的声音有些沙哑,像被蒸干了水分。珊莎当即明白了他举动的来由,他因为被驱逐引发的不满几乎让她想笑。她尽量压下嘴角。是你想要走的,现在你却因为我让你离开而发火了。不过最好别告诉他我的想法,让他生一会儿气吧。人气愤的时候更容易流露情感,这一条对猎狗尤为适用。


“可是,桑铎,是您自己要走的。相信我,我绝不想改变您的任何计划。”我想彻底打碎你的计划,让你像忘记一个星期前的某顿午餐一样忘记你离开的计划。“北境永远感谢您的帮助,北境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珊莎真的听见了桑铎指骨被他捏出的咯吱声。他又为我的礼貌生气了。一点礼节而已,珊莎无奈地想,真是坏脾气。


猎狗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拿起了刀叉。“我去哪里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他妈以为我会去哪?去七层地狱,如果那里比这鬼地方暖和的话。”


珊莎想起了他固执地不肯接近城堡里其他的宾客。“至少我确定临冬城里面是温暖的,桑铎,如果你选了一间更合适的房间的话。”她终于拿起自己的餐具,开始将鸡肉切成更小的方块。“其实我认为换个屋子会是明智的选择,虽然你就要启程了,也没理由不能在离开前过得更舒服些。”


猎狗看起来又要咆哮一样,但他像咽下鸡肉般咽下了笑声。“还真是善解人意啊,陛下。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怎么知道我要走?说到底,我就不能在北境当一个砍柴打猎的农夫?”


这回珊莎真的微笑了。因为你躲着我,远离我,用一切机会避开我。但那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你的每个眼神都在告别。因为我太了解将要离别的眼神了。你刚刚走进大门时,你拿起刀叉时,你现在的讥讽后面,你都在狠狠地看我,像想要把我撕碎一样。可你又害怕靠近我。


“因为行刑那天早上你想要见我,桑铎。你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珊莎叉起一块土豆,但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吃任何东西。盘子里的酱汁在慢慢凝固。现在该猎狗回答她了,他却不愿意张口。“猜的对,小小鸟儿。”他终于回应。“看来你比以前聪明了不少,嗯?”

 

我的确比以前聪明,但是看懂你从来都那么简单。“了解你要离开并不需要多聪明的头脑,桑铎。不过,我愿意把这当成你的夸赞。”珊莎尽量让自己的目光柔和,更柔和。没有人知道吓到猎狗有多容易。至少,对于珊莎来说就有那么容易。


“猜的对,小小鸟儿。”猎狗用刀子切向一块鸡肉。珊莎突然发现她之前从没见过猎狗用餐具。他吃的所有东西似乎都可以直接用手塞进嘴里嚼。他们陷进一阵短暂的沉默。珊莎还是什么都吃不下。猎狗抓起面前的酒杯,有些嫌弃地看了看精雕细琢的杯口。珊莎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


“桑铎。我知道你正准备离开北境,但是。”她不动声色地攥了攥拳头,“至少让我给你安排些舒适的住所吧。你在北境最后的日子不应该充满冰冷。”


桑铎用力瞅了她一眼,没说谢谢,但也没有拒绝。珊莎知道他不想拒绝。没有温泉水的房间真的很冷。“我知道你不太喜欢…人,桑铎。或许可以给你安排…绝对不会有人打扰的房间?”


桑铎哼了一声。珊莎听懂了他语气中的默许。“大多数人会回答‘谢谢您,陛下’。”她打趣道,“但我猜你并不打算这么说。我从来不晓得你喜爱寒冷,桑铎。”


桑铎又哼了一声,脸颊微微抽动。这对他来说几乎算是笑意了。妓院和酒馆的老板都对她说,桑铎的脸总是比粪坑里的石头还臭。老鸠抱怨他吓坏了院里的姑娘们。他的笑无非是嘲笑,苦笑,或者算上咆哮。从来都和快乐无关。你已经忘了发自内心的笑是什么样了,对吗,猎狗?


“你知道吗,桑铎,偶尔做个绅士并不会要了你的命。”


桑铎明显想要抛出几句嘲讽,但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从礼节一点点讲起北境的民风,那些长眠的异鬼,塞外的冰雪,野人的号角。克里冈堡里没人会哄小孩子入睡,她知道桑铎儿时错过了太多的故事。


他会认真听的,他会安静地听,珊莎知道。就像再淘气的孩子听见老奶妈的故事都会乖乖坐好。他看着桑铎从不屑地偏着头一点点转过脸来,甚至问了先民和布莱登的问题。而她自然而然地讲着,那些熟记于心的童话仿佛在嘴唇边流淌。讲到游吟诗人贝尔和他的冬玫瑰时,她一瞬间回忆起了曾经自己的嫁给金发王子的梦想。


她发现自己正看着猎狗的眼睛,他们的眼神交织着,就像在用目光把彼此拉近。烛光映得他的眼睛亮闪闪的,复杂的情愫和痛苦混杂成深深的泥潭。但这一刻他似乎把他的怒火和仇恨忘了,把怨气和暴戾短暂地抛之脑后。珊莎咽了一口唾沫。她猝不及防地想起黑水河战役,那个高塔上的夜晚,匕首抵在她脖子上,她看不清猎狗的脸。他身上,她身上,都是酒精,火药和血的味道。他的血,她的血,被他杀死的人的血。她想起前天早上自己亲手杀死的两个人,拔剑时一滴血溅在了她的嘴唇上。猎狗的目光里有止不住的疑惑。这是你吗,小小鸟儿?她几乎能听见他在问。是你在给我讲北境的故事,还是另一个梦在欺骗我,告诉我我还在乎?


烛光骤然摇曳,亮暗交替惊醒了她的思绪。寒气不知何时蔓延至空旷的餐厅。珊莎打了个激灵。盘子里几乎没动的晚餐已经冷了。猎狗还看着她,大概是夜晚带来的错觉,珊莎觉得他的眼神柔和得过分。


“时间不早了,爵士。”她不小心又叫他爵士了,但这次猎狗似乎并不介意。“我确信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会有人为您带路的。”


珊莎忘了猎狗有没有向她告辞,忘了他出门时发出了什么样的声响。或许是回见,或许是晚安。她只记得她很希望猎狗吻一下她的手背,看起来他本来的确准备那么做,但他最终没有。


说到底,他不懂爱,不是么。他不知道爱是什么样子。珊莎看向身边空着的主坐。那曾经是她父亲的位置。


不过,我却知道。我的童年教会了我爱,我也将教会你的,我的骑士。我等你来爱上我,就像等着贝尔的冬玫瑰。




评论(7)

热度(110)

  1.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