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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种(7)

提利昂平躺在床上,想着书房里如山的卷宗。他应该灌下一杯葡萄酒然后开始工作。他伸手探了探,珊莎那一侧的床铺已经冰冷。我干嘛非得跟她吃早饭?


因为她礼貌地问了我。无父无母的落难少女千千万万,难道我得跟她们所有人吃顿安慰饭吗?


理智勉强阻止他继续抱怨。她是你老婆,虽然她并不想跟你睡觉。偶尔陪冰雕一样的老婆吃顿饭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提利昂觉得珊莎昨夜的邀请要归功于葡萄酒。他默默记住珊莎史塔克的酒量只有一杯。他几乎并没见过珊莎喝酒。新婚之夜她喝了一杯,但提利昂那时太醉了,几乎回想不起来珊莎的样子。


除了她那天美得支离破碎,好像布满裂纹的水晶。


他哼了一声,咬咬牙一骨碌爬了起来。习惯了早上的一杯葡萄酒,他完全不觉得饿。他裹上睡袍,先进了厕所。


厕所敞开的窗户吹进外面的风,是君临一天最早的臭气。提利昂吐掉漱口水。他应该拨款重建君临的排水设施,但这项工程并没有人能够胜任。以后再说吧,他没空操心这个。


是时候来一顿不得不吃的早餐了,不管怎么说,就算她再穿上礼貌的盔甲,他也要尽职尽责地受完自己妻子礼貌的折磨。


昨天一天之后,提利昂免不了对今天的早餐升起一丝隐隐约约的期待。今天珊莎会是什么样子?


提利昂换上衣服走进餐厅。餐厅里空无一人。餐桌空荡荡的,除了冰冷的烛台什么都没有。


嘲笑卡在了提利昂的喉咙里。这一顿小小的早餐,大概是他老婆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黑色幽默了。她让他真心实意地抱怨了一早晨,然后明白无误地用行动告诉他,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早餐的邀请只是喝醉了说说而已。


他原本以为会发生什么?他的老婆为他到上黑咖啡,给他早安吻,笑着跟他说早上好吗?


他扭头朝书房走去。书房的门开着,里面似乎有人影移动。又是该死的波隆。妈的,我非得跟他定下点规矩了。谁告诉他可以随便进我的书房?提利昂猛地推开半掩的门,橡木发出邦的一声。“我告诉你,该死的——”


珊莎史塔克吃惊地看向他。


她怎么进来的?哦对,他的书房不锁门,这其实是他的错。


他的书房里倒没什么不能被看的。不过是一笔糊涂账。用得着保密的大事小事,他只会记在脑子里面。红堡的墙壁都长耳朵,谁知道它们长不长眼睛。


提利昂转转眼珠,打量自己的书房。


他乱七八糟堆在桌上地上的文件被一排排码好,阴面的房间生起了火,墨水瓶里新灌上了墨水,被波隆沾泥的靴子踩过的地毯奇迹般地变得干净。提利昂吸了吸鼻子。香薰,在我的书房里。


他从来没喜欢过香薰之类的气味装饰。瑟曦钟爱的香料让他觉得反胃,在凯岩城时他曾经挖来马粪藏进姐姐的蜡烛里。


瑟曦把她的香气从凯岩城带到红堡。他闻过的唯一另一种香薰就是在妓院里,那是肉欲的气息。


在提利昂能做主的地方,比如他的卧室和现在财政大臣的小得可怜的书房,就从来只有潮湿木柴的气味。


他没闻到过这种香料,没有丝毫的甜腻。像冰一样,好似冰也有气息。又好像他在北境长途跋涉时,森林里云杉木的味道。提利昂吸了吸鼻子。


这几乎不像香薰。只是一种...气味。并不让他反感的气味。


“您不喜欢这个味道吗,大人?我以为你不会注意到呢。”


“哦不,恰恰相反。我只是好奇罢了。这是什么的味道?”


“这是雪松,大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您的书房里太潮湿了,这个味道会让房间清爽些。”


提利昂迈开自己的短腿,跨进书房一步。珊莎随意扎着头发,一缕发丝垂在耳旁。她看起来还是那么苍白瘦弱,但她似乎是自在的,像在收拾自己的房间一样。


他又朝她迈了一步。“珊莎,听我说...我知道你很难过。你用不着假装什么....珊莎?”


她收拾好他到处散着的鹅毛笔和印章。“大人,您先工作吧,我不打扰您了。我会叫人给您送早餐来。”


提利昂来不及说自己并不饿。珊莎已经行完屈膝礼,从他身旁溜走了。


提利昂踮脚坐进椅子里。昨天写到一半的信铺在面前,狭窄的书桌井然有序。他深吸一口气。雪松的味道。他提笔继续写信。


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挡着他的胳膊,提利昂的信写得顺畅许多。早上没喝他的葡萄酒,提利昂难得颇为清醒。


女仆送来托盘的时候,提利昂竟然已经饿了。是因为雪松还是别的什么,他也不知道。提利昂拿起刀叉。培根是焦的,就像他喜欢的那样。他把黄油抹在面包上,吃得津津有味。杯子里是果汁,不过他照样喝了。


女仆又敲门探进头来。“珊莎夫人问您晚上会不会与她一起用餐,大人。”


好奇妙的感觉,有一个人在等你吃晚饭。提利昂是疑惑的,但反正他晚上没什么安排。


小恶魔的妻子让他有些期待。这种期待从两天前的晚上持续到现在,似乎正在被无限地延长,让他有些想要见到那个红头发的女孩儿。


他也不知道自己期待的是什么。


“为什么不呢,莉齐?告诉我老婆我会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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