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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狗与玫瑰(13)

桑铎牵着她的手。


这不是猎狗。猎狗只会暴烈地粗糙地吻她,他的手会扣住她的肩膀。但不会明白牵她的手。他不明白,她的手生来就是为了给他牵的。


这又是一个关于桑铎的梦。关于他的梦从来不需要解释。那些梦是她的温柔乡。 


可是梦哪有这样真实?夜色里他像个身披银光的巨人。她裹在皮毛里,任由那双生着老茧的,粗糙的手牵引着她。


城堡空旷得有些虚幻,星光洒在塔顶的积雪上。她几乎难以相信,波顿家曾占据这里,带来哀嚎和伤痛;异鬼曾攀上墙壁,死亡亲吻他们,摧毁鲜活的生命,留下伤痕和冰霜。


要是诸神有眼,就该早早杀死我,也杀死桑铎克里冈。可是诸神残忍,造化弄人,徒留我在凛冬封锁的世界,面对父母兄长流泪的魂灵。


猎狗牵着她,她全身肌肤滚烫,毛皮的触碰带来酥痒。我在发烧,像火一样烧,冰要化了。


他是一个莽夫。巨人再强大也会对冰雪臣服,狼也一样,就连喷火的龙也一样。


这将是十个世纪最长的冬天。我们怎么活过去?北境怎么活过去?这些问题盘旋在她头上,让她明白了为什么父亲总是不苟言笑。北境的冰霜刻进了史塔克公爵的皱纹,迟早她也会生满皱纹的,就像北方沧桑的历史,成为游荡在荒野的孤魂。


桑铎牵着她的手。星辉闪烁,她的巨人悄无声息。他要带我去哪儿?


这是塔楼的玻璃暖房,银光里冬玫瑰开着,暗香涌动,那是她儿时最美的记忆,夏天的记忆。母亲让她坐在矮脚凳上,亲自为她梳头。艾莉亚还是个小娃娃,踩过花坛跑过来,踩倒了一丛花草,被史塔克夫人笑着点了鼻尖。


桑铎缓缓地,单膝跪了下来。他那么高大,即使弓着背,头还是几乎和她胸口齐平。珊莎屏住了呼吸,她的骑士温柔但无比坚定地吻了她的手背,像野兽在她面前匍匐。


“我得走了,女王陛下。”


“离开我的梦吗,桑铎?”她晕晕乎乎,认定了这是她床榻上的迷蒙。


桑铎笑了。她更加知道这一切的不真实,因为他笑得那么温和,他向上看着她,柔和的,认真的仔细的。那是一切不属于他的细腻的情感,叫嚣着要把她淹没。他几乎在用眼神试探着吻她,深沉又绵长。


“离开你的梦,也离开我的梦,我的女王。也许我还回来见你,也许我再也不回来。”


“别走。”她好似回到了儿时央求罗柏留下陪她过家家的场景。“别走嘛。”


桑铎终于站起身来,她忽而意识到他眼里的痛苦,却又不同于曾经的怒火。那是分别的痛苦,猎狗从来不曾为分别而痛苦过。她不知所措了。


“珊莎。”刀割一样的嗓音。


“或者明天再见。我醒来之后。明天会再见吧?”


“明天不会。”他忽然拥抱了她,好轻,好温柔。她陷进他怀里,满意地闭眼。我愿意一直抱着他。


然后这个梦消失了。


第二天临冬城护卫队没有等到猎狗的出现。他的房间空无一人,一切整整齐齐,几乎找不到他存在过的痕迹。


又有不知从何而起的传言说,一个起夜的女仆看见猎狗在午夜穿过长廊,怀里抱着一个裹着毛皮的女人。


于是大家纷纷猜测这个女人的身份,可是众说纷纭猜来猜去,大家一致认定女仆看走了眼,只是月光和影子在作怪罢了。


女王听了猎狗离开的消息。她轻轻点头,坐在史塔克公爵曾经的位置上,表情和她父亲一样,不为所动。


晚上珍妮普尔告别女王之前,珊莎史塔克看向她。窗子在女王身后敞开,风雪瑟瑟,遥远的地方狼群嚎叫,寒风裹在她身上。珍妮听见女王的话,像将熄的烛火般暗淡。


“珍妮,你知道吗,他偷走了我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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