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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狗与玫瑰(10)

桑铎担心自己来早了。


他早早结束了守卫队的训练,练剑的时候也心神不宁。今晚。今晚他妈是什么时辰?他狠狠劈向木头人,钝剑划开了它的肚子,湿乎乎的木头裹紧了钢铁,他暴躁地用力把剑拔了出来,几乎让木头人身首异处。


我在做什么?早些时候,猎狗坐在房间的大盆里沐浴,各种乱七八糟的草药花瓣撒了一身。甚至还有生姜。妈的,当我是什么,填鹅么?他攥着拳头。水没过胸口,他感觉有些痒。


一瓣玫瑰花瓣过来,像只小船,撞上他的皮肤,他意外地感受到。他的皮肤向来并不敏感。花瓣。玫瑰花落了。不知为什么,这个念头让他一个哆嗦。为了睡个娘们儿,我还得洗个花瓣儿澡。什么道理?我就该挂着一身烂泥去。看那个美人儿还给不给他玫瑰。


他在长廊里徘徊,女王并不在自己的卧室外安排守卫。她恨被监视着,反感别人进到自己的房间。但她邀请我去。为什么是我?怎么不是某个金发碧眼的骑士,某个领主老爷,还是哪个富可敌国的商贾?


桑铎克里冈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了。他打算狼时来的,午夜最黑的时候。离狼时还有一刻钟。他走到女王的门口,像根麻花一样拧了个弯儿,原路返了回去。


他一路向着自己的卧室走,边走边算着时间。一步,十步,二十步,一百步。


他又转了回去。一百步,二十步,十步,一步。


女王的灯亮着,她的门虚掩着。刚才她的门还紧紧闭在他面前。


猎狗推门而入,一阵光晕渗着温暖洒了下来。


女王的房间好小,比他住的客房还要小。没有装饰,没有织锦和密尔地毯,没有银器烛台。烧着木柴的壁炉甚至没有雕花。像个修女的房间。


房间连着露天的阳台。女孩儿站在那儿,暗灰色的铁杯子放在栏杆上。窗外是雪,从天而降,那儿是凉的,冷的。让人睡意朦胧的高温和刺痛着清醒的寒冷。冰和火,都在这个房间。


她转过身来。灰白的羊毛裙,一丝装饰也无。杯子里是麦酒,桑铎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的。麦酒。贵族小姐不喝麦酒。那是像他一样落魄人的饮料。她什么也不说。好安静,雪花下落的喧哗,木头炸裂咯吱作响。


你要我叫你陛下么?


桑铎骤然开口,一屋子的寂静瞬间溜走了。戏谑的语调。话出了口,他才感到这个夜晚不适合戏谑。也不适合语言。安静。只适合安静。


不,爵士,叫我珊莎。


炉火映在她的蓝眼睛里。她的身后是黑暗和越来越大的雪,铺天盖地。叫我珊莎,爵士。现在没人叫我珊莎了,就像没人叫你爵士一样。他们都叫我‘我的女王’。


我的女王有什么不好?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女王?桑铎向狼女王走去,三步是温暖,第四步迈进了室外的寒冷。他抓起珊莎的杯子,一口干了里面剩的酒。她叫我不就是来喝她的酒么?


那是我的麦酒,爵士。要是你想喝,可以自己倒一杯。她的脸像尊雕塑,而她的眼睛在笑。冰冷的火,灼人地烧着。


不让我喝你的麦酒,你他妈还叫我来干嘛?他重重摔下杯子。给我酒,小小鸟儿,不喝醉我他妈在这儿待不下去。


珊莎。叫我珊莎。我是珊莎史塔克,是北境守护艾德史塔克的长女,他的第二个孩子。是北境之王罗柏史塔克的妹妹,艾莉亚、布兰登和瑞肯的姐姐,伊耿·坦格利安的表妹,国王之手提利昂兰尼斯特的前妻。我是北境的女王。谁敢叫我小小鸟儿?我会把他的舌头拔出来。


桑铎不知如何反应。麦酒火辣辣的,他似乎感觉自己本来是舌头的位置少了些什么。


你叫我来干什么?我有什么值得你在乎,值得你舍得看我一眼,赏我一口酒?


我现在知道了,桑铎,你曾经帮瑟曦杀死我父亲的护卫,你曾经杀死了叫米凯的屠夫小弟,你站在乔佛里身后当他的狗。


桑铎想向后退了。她是找我来寻仇的,让她的狼撕开我的喉咙再看着我倒在地上。他看见了酒壶,勉强伸手够到它,给自己再倒一杯麦酒。酒太辣了,他又吞下一口。仅仅两杯酒,他已感到皮肤胀得发痛。


那又怎么样?我他妈杀的人可不止那几个,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


你就那么愿意当人家的狗?你就没在乎过为什么不能停下来,为什么不能抬起架在别人脖子上的剑?很多人罪不该死。


我他妈是狗。没有兰尼斯特,我就会叫魔山捣成肉泥,你懂不懂?魔山杀了我妹妹和我该死的老爸,我不跑下一个就是我。我他妈得给泰温当比格里刚更好的狗,泰温才会对着格里刚说去去,省得一条好狗被撕成碎片。就像你对着瑟曦说你爱她的好儿子。明不明白?你他妈懂不懂?


懂。珊莎的眼睛不笑了。我是个杀人犯呢,爵士。


谁说的?谁说你是杀人犯?你他妈杀了两个强奸犯,仅此而已。又怎么样?你凭什么说自己是杀人犯?就凭你那双小手,你杀得了谁?



你。


猎狗的眼睛瞪得疼痛起来。他突然不想喝酒了。我?你要杀我?你怎么杀我?


他嘴里全是麦酒的味道。头发里是花香。太他妈滑稽了。



你怎么杀我?


她就站着,眼睛,嘴唇,脖子,胸脯。他喘不过来气了。红发,眼睛,手,嘴唇。珊莎看着他。


他一把将她拽过来。女孩儿狠狠撞进他的前胸。他像要吞了她一样,他们的牙齿碰到一起。他吮吸她的舌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不肯松开,直到窒息得想把麦酒吐出来。她可能已经窒息了,像是瘫软在他怀里。


她的脸比他的手心还热。她轻轻推他,桑铎仿佛挂在她的指尖。她将他推进了卧室,寒冷消失在身后,火的温暖抱住了他。


桑铎抱不够她,亲不够她。他要她,他忽然,终于终于明白了,她也要他。


你他妈真会杀了我。他在女王耳边说。呼吸吹进她的头发。你真他妈会杀了我。


你。她的声音融进火里。你。


是啊。我,女王陛下。我是你的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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